柳宗元之根在长安
朱文杰
最近一件事情彻底震惊了我。从来都以为唐代诗人，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和我们陕西关系不大，谁知人家柳氏宗亲后代寻根寻到了长安，连续发出质疑，让我一个老西安的文化人感到了汗颜和羞惭。
从2006年开始，作为河东柳氏文化研究会负责人，著名谱牒文化研究专家，河东柳氏后人柳哲先生，一位浙江省金华人，在西安市长安区斗门镇和杜陵镇寻找柳宗元的故居和陵墓，呼吁陕西和西安市有关部门应该尊重历史，尽快恢复柳宗元的陵墓，在其故居或墓园建立柳宗元的相关纪念设施。他说：“西安作为柳宗元的出生地，生长地，中举地，卒葬地，至今没有任何柳宗元的纪念设施，他的故居和墓地已不存在。其他的贬谪地和远籍地都这么重视柳宗元的纪念与研究，说明柳宗元在世界文化史上的地位。西安作为一个文化古都，不该忘却这位文化巨人。” 他还在2012年2月18日写给长安区的信中说：“柳氏后人竭诚恳请柳宗元家乡长安区政府，能够重视这一珍贵文化遗产。”如此竭诚恳请的呼吁，无疑为批评。谁个听了，还能淡然漠视呢？
说实话我虽知道柳宗元出生于长安，但人家本来就被称为柳河东嘛!在中国这样一个看重祖籍地的国度，並不会特别让我注意。而对柳宗元归葬长安，墓在长安，也知之甚模糊。让我感到了思维的麻木，有点对先贤的大不敬意味在内了。虽说陕西是中国五千年文明的肇始之地，黄帝陵在陕西，自古秦川帝王都，甚至到长安四边走一走，一脚就能踢出块秦砖汉瓦来。陕西文物多得顾不上理论这些，放任遗弃的事多得胜不胜数，西安人经常露出一副阔大少、浪荡子、无所谓的怪模样。
柳氏后人的柳哲先生是从唐代著名文学家韩愈为柳宗元写的《柳子厚墓志铭》上得知，柳死后，葬在西安。原文载：“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，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，归葬万年先人墓側 ……” 子厚即柳宗元的字。万年即唐京兆府万年县。“先人墓”柳氏后人已考证为今西安市长安区少陵原之北杜陵镇。他们还在不少的柳氏宗谱中，从《陕西省志》、《西安府志》等史书中发现，其中都有柳宗元葬于西安的明确记载。柳哲还讲了他们在安徽岳西《河东柳氏宗谱》发现了柳宗元写的《谱牒论》，该文写于唐贞元十九年（803年）春三月，柳宗元並对柳氏的渊源作了说明：“拭观吾谱，由周得姓，至秦得郡，暨宋齐梁陈周魏隋唐，历朝显仕如云，绅衿接踵”，其实柳宗元祖上高伯祖柳奭曾在长安，官居高宗朝宰相，其外甥女王氏为皇后。唐初柳氏是权贵兼外戚，在朝廷上下势力显赫，高宗时居官尚书省的就达二十多人。可以说柳氏几代都与京城长安有千丝万缕关系。
据柳哲新发现的柳宗元亲自参与编修的安徽岳西《河东柳氏宗谱》考证，柳宗元系柳下惠的40代孙，柳公权是41代孙，柳永是45代孙。既然柳宗元、柳公权同为河东一脉，枊公权祖籍却为唐京兆华原，今陕西铜川耀州人，以此看来，过了三五代祖籍地也会变的。我说这些並非刻意想为长安争柳宗元的什么故乡祖籍地，只是想回归一点历史的真面目。
从柳宗元的《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》诗中读到 “若身化作身千亿，散向峰头望故乡。”联系到诗题中的“寄京华亲故”，京华指唐之京城长安，这里是他的出生地，亲故自然多在长安，看来这个所望的故乡一定是指长安了。
国家邮政局早在1983年8月10日发行的《中国古代文学家》(第一组)纪念邮票中第四枚就是柳宗元，其它三枚为李白、杜甫、韩愈，可见柳宗元在中国古代文学家、唐代诗人中之地位。
苏东坡评说柳宗元的诗“外枯而中膏，似淡而实美。”並把柳和韦应物相题並论，指出他们的诗：“发纤秾于筒古，寄至味于澹泊。” 清代王士祯也说过“风怀澄澹推韦柳。”今人马茂元在点评柳诗时说道：“像悬崖峻谷中凛冽的潭水，经过冲沙激石、千回百折的过程，最后流入险阻的绝涧，渟滀到彻底的澄清。冷冷清光，鉴人毛发；……但有时山洪陡发，瀑布奔流，会把它激起跳动飞溅的波澜，发出凄厉而激越的声响，使人产生一种魂悸魄动的感觉。”
柳宗元的绝句《江雪》“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，独钓寒江雪。”在唐人绝句中属不可多得之上上佳作，为我最欣赏。曾以其中“独钓寒江雪”为名，写过一首新诗，我心目中的笠翁老就是柳宗元。特录于下，以表达对柳宗元的崇敬。“钓出寒江雪 / 钓出寒江中人生的倒影 / 千山万径，灭与绝的背景 / 突出一个戴着蓑笠的老翁 / 似乎摆脱了世俗，超然物外 / 旁若无人，无孤无独 / 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气场/ / 忽然，有鸟从万古鸿蒙 / 越千重山，翩翩飞来 / 那一对翅翼驮着暖风 / 将为你吹走一江寒气/抖落雪花 / 披一天的霞霓” 。
柳宗元堪称文学上的全才，在诗歌、辞赋、散文、游记、寓言、小说、杂文以及文学理论诸方面，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。但在中国文学史上，柳宗元文的成就大于诗，已有定评。游记散文有《永州八记》《小石潭记》，寓言有《黔之驴》，传记有《捕蛇者说》皆为传世之作。与韩愈共同倡导唐代古文运动, 并称为“韩柳”。 与唐代的韩愈、宋代的欧阳修、苏洵、苏轼、苏辙、王安石和曾巩， 并称为 “唐宋八大家” ，以及被誉为“千古文章四大家”之一 。
柳氏宗亲后代寻根寻到了长安，我们再不能无动于衷啦，随着上下有关方面的重视，恢复重建柳氏故居、墓园及纪念馆，柳宗元这位中国文学史上的巨匠，一定会辉映故都长安，为西安的文化建设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。
2012年3月7日--8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