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哲
杜牧与李商隐,有“小李杜”之称。杜牧,晚唐大诗人,脍炙人口的名诗名句,不下二十首,美誉度之高,除了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几位大腕,恐怕并不多见。
“人怕出名猪怕壮”,也许“树大招风”,在杜牧身后,无端地泼在他身上的污水,还真不少。简而言之,一是说他无儿无女,二是诬说杜荀鹤是他私生子,三是湖州选美与小姑娘十年定情,四是沉湎女色浪荡青楼等等,让人觉得杜牧有才无德,在诸多德艺双馨的诗文大家面前,被矮化了许多。自从西安市长安区大兆街道司马村杜牧墓沦为菜地的消息,引爆媒体后,我花费数天时间,将杜牧文集通读了一遍,还查阅了有关学者的研究成果,不禁为杜牧抱不平!其实杜牧是一位唐代大儒,他博学多才,直道事人,心怀天下,志在报国,谨言慎行,文以载道。他的诗写得好,其实文章更好,由于诗名太盛,文章反而被忽视,鲜有关注。
先说杜牧生前无儿无女问题,简直是无稽之谈。杜牧去世前,在《自撰墓志铭》中,就这样写道:“妻河东裴氏,朗州刺史偃之女,先某若干时卒。长男曰曹师,年十六;次曰祝柅,年十二。别生二男,曰兰、曰兴,一女,曰真,皆幼。以某月日,葬于少陵司马村先茔。”这里杜牧明明白白告诉我们他的家庭、婚姻与子嗣情况,他有4个儿子,1个女儿。据查,杜牧子女,多有建树。其情况如下:“杜承泽:长子,字浚之,早亡。杜晦辞:二子,(837--?)字行之,小名曹师,母裴氏,曾任:左补阙,史部员外郎,淮南节度判官,曾隐居于阳羡水榭(江苏宜兴别墅)。杜德祥:三子,(841--?)字应之,小名祝柅,母裴氏,曾任:御史中丞,礼部侍郎,知贡举。杜兰:继室子,(847--?)继室崔氏所生。杜兴:继室子,(849--?)继室崔氏所生。杜真:继室女儿,(850--?)继室崔氏所生。”
杜牧《留诲曹师等诗》,是他留给儿子杜曹师等儿女的家训,谆谆告诫儿女做人之根本:“孝友与诚实,而不忘尔言”,“念尔无忽此,期以庆吾门。”
二是关于杜荀鹤为杜牧私生子问题。据《唐诗纪事》记载:“荀鹤,牧之微子也。牧之会昌末自齐安移守秋浦,时年四十四。时妾有妊,出嫁长林乡正杜筠而生荀鹤。”诬说晚唐诗人杜荀鹤为杜牧私生子,这一说法,遗毒甚深。有学者经过严谨考证,这完全是小说家言,完全不靠谱。
单就从杜荀鹤的诗文,也可说明这个问题。杜荀鹤自言出身“寒族”,曾在《寄从叔》中悲叹道:“三族不当路,长年犹布衣。”明确表明自己父族、母族和妻族,都没有人在朝中做官,从来都是平民布衣。晚唐社会动荡,官场黑暗,杜荀鹤屡次参加科举考试,均名落孙山。才华横溢的杜荀鹤,饱尝落第之苦,犹望朝中有人提携举荐,但宦海茫茫,举目无亲。他在《投从叔补阙》中哀叹道:“空有篇章传海内,更无亲族在朝中”。这是杜荀鹤拜谒同宗长辈杜晦辞所作的投名状,诗中直白地表露:“三十年吟到今日,不妨私荐亦成公。”杜晦辞乃杜牧的长子,此时正在朝中任左补阙、吏部员外郎。杜荀鹤仅比杜晦辞小七岁,如荀鹤为杜牧之子,断不会称其为从叔。杜牧为杜荀鹤祖辈,杜晦辞为其叔辈。杜荀鹤先祖迁自长安,原本一家人。从他们可论辈分看,足见他们还有家谱可证。
至于杜牧在湖州与一位十多岁的小姑娘相约定情,等十年后来当湖州刺史后再来迎娶的轶事,简直是天方夜谭,通过考证,这也是小说家言。这在门当户对的唐朝,绝对不可能,而杜牧的元培,就出自赫赫有名的河东裴氏望族,妻子去世后,他的续配,也出自崔氏望族。
杜牧在《送卢秀才赴举序》中谈到:“治心、治身、治友,三者治矣,有求名而名不随者,未之闻也。治心莫若和平,治身莫若兢谨,治友莫若诚信。友治矣,非身治而不能得之;身治矣,非心治而不能致之。三者治矣,推而广之,可以治天下,恶其求成进士名者而不得也?况有千人皆以圣人为师,眠而食,一无其他,唯议论是司。三人有私,十人公私半,百人无有不公者,况千人哉?古之圣贤,业大事巨,道行则不肖惧,道不行则不肖喜,故有不公。今进士者,业微事细,如成其名,不肖未所喜惧,宁不公邪?故取之甚易耳。”杜牧“三治”:“治心莫若和平,治身莫若兢谨,治友莫若诚信。”可谓是“修齐治平”之要,今人若能服膺此道,何愁立身不稳,事业不成?
杜牧自言:“世业儒学,自高、曾至于某身,家风不坠,少小孜孜,至今不怠。”可见杜牧恪守家训,秉承家风,世业儒学,文以载道,今人往往以“色狼”看杜牧,视之为“浪荡公子”,显然是不公允的!诬蔑他出入青楼,沉溺女色,对于一位“家风不坠,少小孜孜,至今不怠”的孝子贤孙,显然绝不可能。
《阿房宫赋》,气势磅礴,一人之心,千万人之心,得道则成,失道则毁,从杜牧传世的数百篇诗文中,可谓是一以贯之!
还杜牧一个公道,让杜牧的作品说话!但愿几乎被荒废的杜牧墓,能够得到修缮与保护,相信杜牧是有道的诗文大家,其诗文永远散发着道义之光,也势必会发扬光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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